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替身鏡頭集中在手部。
郁書憫借嚴承訓的房車換了衣服, 匆匆掃了幾眼曲譜，所幸是她學過的。開拍前練習了兩三遍，確認自己找回感覺後, 朝鏡頭後的林覺維點點頭。
靳淮錚沒有離開, 隨林覺維坐在監視器後，她剛剛坐過的位置。
劇裏的少年郎年少功成, 登科及第, 騎馬過長街。昔日紅顏坐於閣樓窗臺, 輕彈一曲別離的挽歌, 祝君日後能展鴻鵠之志, 不必再憶往昔。
曲音飽含離愁，卻又不懷任何怨恨之意，牽動戲外看客內心悲切。
突然一道震響, 是靳淮錚的手機鈴聲。
他先向林覺維道了句“抱歉”, 隨即接通了來電，走至人少僻靜的地方。
郁書憫剛好結束拍攝，遙遙望著靳淮錚離去的背影, 心裏納悶, 是出了什麽急事嗎，剛來不久卻又急忙忙地離開。
/
郁書憫回到車上，換回自己的衣服。
嚴承訓還要拍夜場的戲, 靳淮錚依舊不見蹤影，是接她過來的助理走到她面前，說先送她回酒店。
郁書憫不好給他添麻煩, 點頭答應。
待坐到車上後, 她按捺不住心裏的困惑，給靳淮錚發了條消息, 問他去了哪裏。
原以為要等很久。
結果下一秒，他就回覆：
[ 臨時增了場酒局，估計會回來得挺晚，你先休息吧，有事可以和你表叔的助理說。]
臨時增設的酒局定在南歌的一家高檔會所裏，談些會議上存留的問題。
在座的人，除靳淮錚外，年紀都在三四十左右，喝起酒來，聒噪得很，大肆談自己的宏圖規劃，惹他耳朵疼。
但，商業上風雲變幻。
誰也不能很肯定地說，下一秒不會成合作夥伴，靳淮錚便沒有拂他們的面子，喝了兩杯酒，就以身體抱恙推脫了。
後來，又有人喚身邊的女生給他點煙。
室內溫度暖和，女生穿得少，湊過來時能隱隱聞到她身上的香水味。靳淮錚拿過打火機，面無表情地撂一句：“我自己來吧。”
界限分明的舉措，落在旁人眼中，離他最近的那個人如夢初醒似的，笑說：“看我這記性，我忘了靳總是有女朋友的。”
可在座的，也不乏有家室的。
靳淮錚偏頭點煙的動作一滯，想起憑空而來的女朋友應該是楚嬰，神色瞬間如常。
“嗯，待會兒回去又該怪我一身煙酒味，本來就難哄，要是再不小心染上點她沒用過的香水，得跟我鬧很久。”謊話信口拈來，說得也極為寵溺，仿若他真有談了很久的女朋友。
偏偏這時，他手機鈴響。
眾人的目光直勾勾地盯著，靳淮錚摸出手機一看，是郁書憫打過來的。
包間裏聲雜，郁書憫的聲音仍很清晰地傳入他耳中，透著驚恐的顫意，說她做了個噩夢，也說很害怕。
她聲音軟，含著點哭腔。
他波瀾不驚的眼眸裏霎時湧入擔憂。
原先還礙著生意場上的關系，他沒有選擇走。這會兒直接撂下句“我現在回來”，起身欲走。
方才同他搭話的男人似乎聽到了點，覺得說話的人聲音顯年輕，就心直口快地打趣靳淮錚，“靳總是養了個小老婆在身邊吧，離開會兒就要打電話來催回去。”
話落，有些人跟著哄笑。
但靳淮錚的臉色陡然沈下來，撣過指節的香煙，最後撚滅在玻璃煙灰缸中。他露出不悅的表情，冷聲道：“是我二哥的女兒。”
說罷，不再理會任何人，離開了這。
但他不知，郁書憫根本沒做什麽噩夢。
她躺在床上，翻來覆去，瞅了好幾眼鎖屏時間，心想靳淮錚該不會還沒回來吧。
她猛地從被窩裏坐起，鼓腮思考了會兒。
直接問他回來沒有顯得她很奇怪。
思來想去，她醞釀了下情緒，給他打電話。
大概半個小時後，敲門聲響起，郁書憫匆忙下床，跑去開門的途中還不忘抓了抓頭發，讓自己顯得很憔悴。
一開門，果真是靳淮錚。
房間內空調開得足，襯得他身上更加寒涼。
她不知道，他怕身上的煙酒味熏到她，在走廊風口站了近十分鐘，待到難聞的味道散去，他才去敲門。
“做什麽噩夢了，聽聲音哭得還挺傷心。”他溫柔地沖她笑，說話的語氣亦是如此，讓郁書憫沒緣由地心虛，甚至反省自己以謊言拴他回來見自己。
可她想要見他，只能用這個辦法。
沒辦法明目張膽地說一句“我很想你”。
“我…夢到爸爸了。”她頓了會兒，同他對視，“等回了望京，你能陪我去看爸爸嗎？”
時間過得快。
靳永鋮已經逝去近一年了，再過幾日，是他的忌日。
也是，她第一次見靳淮錚的日子。
原來，她待在他身邊，將滿一年。
“當然，本來就應該陪你去的。”靳淮錚答應得爽快，片刻猶豫都沒有。在郁書憫征神的時候，他提醒她，“但憫憫，現在很晚了，早點休息。”
“我不敢睡。”
“那你要叔叔怎麽辦？”靳淮錚哭笑不得地看她，“要不然這樣，叔叔就在客廳的沙發坐著，憫憫回房間休息。你什麽時候睡了，叔叔什麽時候走。”
“嗯…好吧。”郁書憫表面淡定，內心歡愉地點點頭。
靳淮錚沒有將門關上，坐在沙發，看郁書憫走回臥室。
但他實在無聊，指腹滑動手機屏幕，瞟到最底下靳永鋮的賬號。他眸光凝滯，點進去。
聊天的時間，是他們來望京的前一天。
也是，靳永鋮死的前一天。
[ 靳永鋮：明天帶憫憫去醫院見奶奶後，我想跟你見一面，有些話，二哥想和你當面說。]
可是，這一面沒有見成。
二哥，你當時準備同我說些什麽呢？
靳淮錚始終沒想通。
目光在時間停留許久，他點開了輸入框，給靳永鋮發了條消息：
[ 二哥，你放心。憫憫她這一年過得挺好，以後我也會好好照顧她。]
/
第二日，靳淮錚空出時間，陪郁書憫逛南歌。
在出發前，還得等她查個成績。
小姑娘蜷縮在沙發角落，捧著個手機，咬緊下唇，遲遲不敢點進去。靳淮錚踱到她面前，低眸看她，笑了聲：“憫憫，十點查成績，現在已經過去二十分鐘了。”
“怕考不好呢。”郁書憫緊張得很，糾結片刻，把手機遞給靳淮錚，“那要不然叔叔替我查？”
“行。”靳淮錚直接拿過手機。
郁書憫把所需的證件號告訴他，然後，千叮嚀萬囑咐：“考得還行的話，你就吱個聲，考得很差的話——”
“什麽樣的分數，你覺得是差的？”在她說話時，靳淮錚已經點進去了，屏幕顯示各科目成績。
郁書憫心臟狂跳，從沙發上站起來。
“那你告訴我，總分是2開頭嘛？”
“嗯。”
他又看了下成績，忍不住笑了，“憫憫，這分數有零有整，你應該會很開心。”
話落，他將手機翻轉過來。
正好，260分。
懸在心頭的巨石突然消失了，驚喜的感覺如颶風襲過，大腦有過片刻宕機。她盯著那個成績，心跳較查分前更加激動，覺得很不可思議。
後來問過老師，老師說，她總分是市第三，但敘事性作品寫作是全市單科第一。
郁書憫激動地想要跟靳淮錚分享這個好消息，結果一轉身，差點踩空沙發，好在靳淮錚扶了她一把，但重力的驅使下，她整個人栽入靳淮錚的懷抱裏。
那一剎，她正面環住他的脖頸，各自的心房同頻震蕩，刺入腦內的恍惚感比得知成績的那一刻更甚，圍繞周身的空氣都好似凝固了。
郁書憫回過神後，趕忙脫離。
就在這時，新消息彈出來，是孟慈航來問她成績。
靳淮錚看得一清二楚。
分不清他是什麽語氣，道了句：“那小子考得怎麽樣？”
國際名導的外孫，總歸不會差到哪兒去吧。
郁書憫垂眸回消息，不敢看他，假淡定地回了句：“他好像是省狀元來著。”
靳淮錚：“……”
好吧，確實挺牛。
回覆完消息，郁書憫一身輕松。
如雨過天晴，方才的緊張蕩然無存，唇邊揚起笑，“接下來可以安心準備校考了！”
靳淮錚指著時間，糾正她說：“接下來應該是，可以出門了嗎？”
“可以！”郁書憫開心地跳下沙發，趿著拖鞋跑回臥室，“我去換個衣服！”
然後，直接磨到正午出門。
直奔餐館吃了個午餐。
/
回望京後，郁書憫意猶未盡。
在車上跟靳淮錚說：“感覺還有些地方沒看過，下次有機會的話，我們再過來？”
“早知道這樣，我就把你丟給嚴承訓。”他沒懂小姑娘的重點，以為是單純喜歡那座城。
郁書憫笑容秒收，心裏暗暗罵了他一句“笨蛋”。
隨後解釋說：“表叔他多忙啊，我不好打擾他。”
靳淮錚偏頭看她，笑著反問：“那叔叔我給你很清閑的感覺嗎？”
“沒有哇。”郁書憫不假思索地搖頭，好成績帶來的喜悅還沒從心底消散，她眉眼彎彎地說，“因為叔叔世界第一好，肯定會再帶我去的。”
這就誇他一句，像給他一顆糖，然後借機把下一次安排得明明白白。
“行——”靳淮錚無奈地拖著音，答應她說，“下次出差時間允許的話，也帶你一起去。”
/
車泊靳園。
郁書憫回屋，靳淮錚去向靳鎮北匯報工作，只是他沒想到，靳淮南也在書房內。
望過來的那道目光，讓靳淮錚覺得像蟄伏暗處許久的蠍子，終於露出了尖細的毒尾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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靳淮錚沒有離開, 隨林覺維坐在監視器後，她剛剛坐過的位置。
劇裏的少年郎年少功成, 登科及第, 騎馬過長街。昔日紅顏坐於閣樓窗臺, 輕彈一曲別離的挽歌, 祝君日後能展鴻鵠之志, 不必再憶往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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原以為要等很久。
結果下一秒，他就回覆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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誰也不能很肯定地說，下一秒不會成合作夥伴，靳淮錚便沒有拂他們的面子，喝了兩杯酒，就以身體抱恙推脫了。
後來，又有人喚身邊的女生給他點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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界限分明的舉措，落在旁人眼中，離他最近的那個人如夢初醒似的，笑說：“看我這記性，我忘了靳總是有女朋友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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靳淮錚偏頭點煙的動作一滯，想起憑空而來的女朋友應該是楚嬰，神色瞬間如常。
“嗯，待會兒回去又該怪我一身煙酒味，本來就難哄，要是再不小心染上點她沒用過的香水，得跟我鬧很久。”謊話信口拈來，說得也極為寵溺，仿若他真有談了很久的女朋友。
偏偏這時，他手機鈴響。
眾人的目光直勾勾地盯著，靳淮錚摸出手機一看，是郁書憫打過來的。
包間裏聲雜，郁書憫的聲音仍很清晰地傳入他耳中，透著驚恐的顫意，說她做了個噩夢，也說很害怕。
她聲音軟，含著點哭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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原先還礙著生意場上的關系，他沒有選擇走。這會兒直接撂下句“我現在回來”，起身欲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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但靳淮錚的臉色陡然沈下來，撣過指節的香煙，最後撚滅在玻璃煙灰缸中。他露出不悅的表情，冷聲道：“是我二哥的女兒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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但他不知，郁書憫根本沒做什麽噩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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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概半個小時後，敲門聲響起，郁書憫匆忙下床，跑去開門的途中還不忘抓了抓頭發，讓自己顯得很憔悴。
一開門，果真是靳淮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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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不知道，他怕身上的煙酒味熏到她，在走廊風口站了近十分鐘，待到難聞的味道散去，他才去敲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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靳永鋮已經逝去近一年了，再過幾日，是他的忌日。
也是，她第一次見靳淮錚的日子。
原來，她待在他身邊，將滿一年。
“當然，本來就應該陪你去的。”靳淮錚答應得爽快，片刻猶豫都沒有。在郁書憫征神的時候，他提醒她，“但憫憫，現在很晚了，早點休息。”
“我不敢睡。”
“那你要叔叔怎麽辦？”靳淮錚哭笑不得地看她，“要不然這樣，叔叔就在客廳的沙發坐著，憫憫回房間休息。你什麽時候睡了，叔叔什麽時候走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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也是，靳永鋮死的前一天。
[ 靳永鋮：明天帶憫憫去醫院見奶奶後，我想跟你見一面，有些話，二哥想和你當面說。]
可是，這一面沒有見成。
二哥，你當時準備同我說些什麽呢？
靳淮錚始終沒想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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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 二哥，你放心。憫憫她這一年過得挺好，以後我也會好好照顧她。]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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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日，靳淮錚空出時間，陪郁書憫逛南歌。
在出發前，還得等她查個成績。
小姑娘蜷縮在沙發角落，捧著個手機，咬緊下唇，遲遲不敢點進去。靳淮錚踱到她面前，低眸看她，笑了聲：“憫憫，十點查成績，現在已經過去二十分鐘了。”
“怕考不好呢。”郁書憫緊張得很，糾結片刻，把手機遞給靳淮錚，“那要不然叔叔替我查？”
“行。”靳淮錚直接拿過手機。
郁書憫把所需的證件號告訴他，然後，千叮嚀萬囑咐：“考得還行的話，你就吱個聲，考得很差的話——”
“什麽樣的分數，你覺得是差的？”在她說話時，靳淮錚已經點進去了，屏幕顯示各科目成績。
郁書憫心臟狂跳，從沙發上站起來。
“那你告訴我，總分是2開頭嘛？”
“嗯。”
他又看了下成績，忍不住笑了，“憫憫，這分數有零有整，你應該會很開心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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懸在心頭的巨石突然消失了，驚喜的感覺如颶風襲過，大腦有過片刻宕機。她盯著那個成績，心跳較查分前更加激動，覺得很不可思議。
後來問過老師，老師說，她總分是市第三，但敘事性作品寫作是全市單科第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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郁書憫回過神後，趕忙脫離。
就在這時，新消息彈出來，是孟慈航來問她成績。
靳淮錚看得一清二楚。
分不清他是什麽語氣，道了句：“那小子考得怎麽樣？”
國際名導的外孫，總歸不會差到哪兒去吧。
郁書憫垂眸回消息，不敢看他，假淡定地回了句：“他好像是省狀元來著。”
靳淮錚：“……”
好吧，確實挺牛。
回覆完消息，郁書憫一身輕松。
如雨過天晴，方才的緊張蕩然無存，唇邊揚起笑，“接下來可以安心準備校考了！”
靳淮錚指著時間，糾正她說：“接下來應該是，可以出門了嗎？”
“可以！”郁書憫開心地跳下沙發，趿著拖鞋跑回臥室，“我去換個衣服！”
然後，直接磨到正午出門。
直奔餐館吃了個午餐。
/
回望京後，郁書憫意猶未盡。
在車上跟靳淮錚說：“感覺還有些地方沒看過，下次有機會的話，我們再過來？”
“早知道這樣，我就把你丟給嚴承訓。”他沒懂小姑娘的重點，以為是單純喜歡那座城。
郁書憫笑容秒收，心裏暗暗罵了他一句“笨蛋”。
隨後解釋說：“表叔他多忙啊，我不好打擾他。”
靳淮錚偏頭看她，笑著反問：“那叔叔我給你很清閑的感覺嗎？”
“沒有哇。”郁書憫不假思索地搖頭，好成績帶來的喜悅還沒從心底消散，她眉眼彎彎地說，“因為叔叔世界第一好，肯定會再帶我去的。”
這就誇他一句，像給他一顆糖，然後借機把下一次安排得明明白白。
“行——”靳淮錚無奈地拖著音，答應她說，“下次出差時間允許的話，也帶你一起去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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車泊靳園。
郁書憫回屋，靳淮錚去向靳鎮北匯報工作，只是他沒想到，靳淮南也在書房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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